人生的出口在哪儿（小说）

一、

父亲是做老师的，我毕业了，依旧是老师；

父亲是医生，我毕业了，依旧是医生；

父亲是风水先生，我毕业了，依旧是风水先生。

生活不过是复制着复制，循环着循环，轮回着轮回。

日光底下，并无新鲜事。

有时望着院子里疯跑的少年，我会想起圆周率，历史死循环，天道循环系统、金字塔原理、基因代码等若干莫名其妙的词儿。

村里：

1、干部的子女，依旧是干部；

2、商人的子女，依旧是商人；

3、农民的子女，依旧是农民；

1000年前是这样，1000年后依旧是这样。

生活的意义是什么？

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。

喝多了，自己会想起了风水世家、中医世家、武术世家、幕僚世家、书画世家，还有村里落满灰尘的族谱，干涸的小河，深不见底的井，田间劳作的母亲，咧着嘴笑的村支书……

从村里混出来的，只有3种人：

1、读书牛X的；

2、流氓；

3、土匪。

读书好的，可以当考公务员，老师，医生。

考上了公务员，会有干部过来提亲；

考上了老师，会有成群结队的家长送礼；

考上医生，会莫名其妙收到无数的红包。

上有政策，下有对策。

潜规则比红头文件更有杀伤力。

……

在村里是流氓，有人找你喝酒，有人找你解决麻烦，有人找你做生意，有人找你看场子。

在村里是土匪，人人尊重你，人人希望你能做老大，人人都希望你基业长青，“伸张正义”……

杀人放火金腰带，修桥补路无尸骸……

岁月悠悠，我们以为很多事儿，早已改变。

翻开历史，所有的风景不过是昨日重现。

生活的意义不过是一个蛋扯着另一个蛋。

我们所有的努力与挣扎不过是为了体面吃上一碗饭。

现在我们能做儿什么，吃点儿什么，穿点儿什么。

完全取决于我们是做读书人，还是做土匪、做流氓。

生活到底是什么？

象狮虎豹狼，狗猫小老鼠。

……

二、

打工，是没有出路的。

干10年快递，又能怎样？

干10年滴滴，又能怎样？

干10年保安，又能怎样？

干10年电工，又能怎样？

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。

不打工，能做什么？

1、卖煎饼果子？

2、开饭店？

3、做工艺品代加工？

4、做P2P？

5、做区块链？

6、做风水？

7、做创业培训？

8、做家庭老师？

9、做直播？

10、做网红、

……

一会儿做做A，一会儿做做B。

不知不觉到了30岁。

人到30岁，能做点儿什么？

1、傻逼式循环；

2、流水线运营系统。

什么是傻逼式循环？去开大车吧，从A点到B点，从B点到A点。循环啊循环。

什么是流水线运营系统？去海尔看看，去三星看看。有多少车间，就有多少会吃饭的机器。

有的人死了，他还活着。

有的人活着，他已死了。

生活到底是什么？

一把收割韭菜的镰刀。

谁是镰刀？

谁是韭菜？

孔子死后成了自动赚钱机器。

猪脑袋掉了成了祭品。

孔子是猪饲料，谁又是猪？

……

三、

李二卖猪肉。

我割肉，会直接在他那儿下单。

他总说算了，算了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，再给钱，就是打他的脸。

我总生气地说：不要钱，是看不起我，是不尊重我。

李二总笑笑：还是兄弟实在。

不是什么实在不实在，是做人必须有底线，必须比尊重爹娘还尊重潜规则。

有些事儿，不去做，是我早已知晓答案。

割猪肉，一次两次不付费，30年的友谊，说没就没了。

贪小便宜吃大亏的故事太多，难道我还要选择性失明做沙漠里的鸵鸟？

王三去李二哪儿买肉。

常常割20斤的肉，给10斤肉的钱，李二笑笑，什么都不说。

王三总笑呵呵地说：朋友就是朋友，结实，厚道，皮实，耐用。

有天，我跟李二喝酒。

窗外暮色沉沉，室内昏暗的灯光，拉长我俩身影。

李三打开了一瓶自带的五粮液，我咬咬牙拧开了珍藏12年的茅台。

妻子炒了66个菜。

天天待客不穷,夜夜做贼不富。

酒过三巡。

李三说：

1、王三家的儿子被几个人追着砍，我看到了，我没屌。

2、王三家媳妇跟几个小流氓通奸，这事儿满大街都知道，我还心血来潮插队日了一下。

3、王三家着火了，我媳妇看见了，想打119，我拦住了。我贱呀……

……

四、

小A没考上大学，要我帮他找份工作。

我说好的，好的。

他说谢谢，谢谢。

小B没考上大学，扔给我10条烟，要我帮他找份工作。

我说帮你找工作可以，烟拿走。

他说操，看不起兄弟是吧？这烟是孝敬老爷子的，老爷子不抽，扔了。

说完，气呼呼地走了。

夜，我拿了5条烟，去村支书家。

支书说村里有几块地皮，我们不方便卖，要不让小B试试……

五、

一个人，要我帮他找媳妇。

我帮他找了一个。

人家不乐意。

他送我的烟酒，我还给他了。

他说有合适的，麻烦再安排下。

我说好的，好的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默默拉黑了他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，我变成了一条势力的狗。

对于任何没有回报率的事儿，提不起一点儿精神。

……

六、

一个朋友来找我，要我帮他介绍几个有实力的大咖。

谁是有实力的大咖？

卖假发的小赵，卖生发药的老曹呀。

我一吆喝：小赵、老曹都来了。

席间，这个朋友问小赵：赵哥，我可以点几个海鲜吗？问老曹：我可以要两瓶五粮液吗？随后，他又哈哈大笑：谁让你们有钱呀，不宰你们宰谁呀？哈哈……

……